深莞惠三市交界的“坪新清”地区,荷兰和中国学者建议联手打造一座世界级“生态知识城”
按照荷兰专家提出的解决方案,生态知识城的停车场里种满了“太阳能充电树”,上班族的电动车只要接上插头,电网就会自动选择低谷期进行充电,这就避免了下班后因为集体充电出现的新用电高峰。 北京,荷兰建筑者的灵感变成了中央电视台的“智窗大厦”; 广州,荷兰设计师的妙想衍化为亚运会开幕式上流光溢彩的“小蛮腰”; 深圳,荷兰的专家团队正在研究建立一座“生态知识城”。 “我绝对相信,那会是世界级的示范。”荷兰下一代基础设施基金会(NGI)主席玛尔戈(Margot Weijnen)女士如此表述。11月12日,在深圳举行的一次国际研究会上,玛尔戈面对全球上百名学者一再强调:“示范,是指城市本身的示范,同样是指合作过程的示范。” “造城”的地点定位于“坪新清”,一块属于深圳、东莞、惠州三市的交界区域。坪,是深圳的坪地;新,是惠州的新圩;清,是东莞的清溪。早在今年6月,龙岗区委党校正式发布研究报告,提出在这一区域建立深莞惠产业合作示范区。“生态知识城”的构想,正是合作示范区的升级版。 这将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 直观文字的解读有想象:这将是一座客家传统和荷兰风格相融合的新城,你能看到最具地域特色的客家围屋,也能看到异国风情的风车和郁金香,在此工作的国内外科研人员有幸成为“新新客家人”。 国际合作的解读有参照:这可能会是第二个苏州开发区,中新合作变成了中荷合作,产业重心也由制造业变成了高端服务业。 产业创新的解读有目标:伴随着独一无二的生态知识城建起,这里会是珠江东岸的“创新极”,汇聚世界级的高端资源。 “造城之始”这是一个纯学术项目 “很多人都会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荷兰人要选择到深圳来研究‘造城’?”哈尔滨工业大学深圳研究生院的王东教授,是从解释开始谈起“造城”的渊源。 “这不是一个商业项目,是一个纯粹学术项目。”王东直言,荷兰学者的关注看似复杂,但梳理起来大致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因为从事知识城市的研究,王东和NGI很早建立了联系;“坪新清”概念问世后,龙岗区发改局在一次活动中谈起了这块难得的“净地”:在学者的眼里,这块土地是在工业化进程中建设生态知识城的最佳场所,于是荷兰专家、深圳学者以及龙岗区发改局一拍即合,在今年6月签下了合作备忘录,共同探讨建设“生态知识城”。 荷兰驻广州领事馆科技官员许福翰(Han Wesseling)接受《深圳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荷兰专业人士在生态城市方面,尤其是智能建筑和基础设施的设计方面,形成了一套广博的知识系统。深圳是一座充满活力、乐于试验的城市,因此是荷兰学者将知识付诸实践的最佳地点。如何建设一个经济与生态和谐发展的地区,荷兰和深圳都有能力发挥先行开拓的作用。 2011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东这两天和马丁(Martin de Jong)教授的电话越来越长。按照6月签订的备忘录,生态知识城的最终研究报告将在明年1月正式提交,而王东和马丁,这两个相识多年的同行,正是“生态知识城”的中荷双方负责人。这并不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也不是针对深圳地区的第一次合作,“南山的大沙河创新走廊,当中就有NGI的身影”,王东如此表述。2010年夏天,马丁和他的荷兰团队轮流驻扎在坪地,“最长的一次超过一个月,对坪新清的了解远甚于谷歌地图”。 NGI是谁?玛尔戈女士告诉《深圳商报》记者,下一代基础设施基金会是欧洲知名的半官方机构,办公地点设在荷兰代尔夫特理工大学(Delft TU),专门从事着眼于未来的基础设施研究,每年获得的研究基金多达上千万欧元。对国人稍显陌生的代尔夫特理工大学,有着不同凡响的专业知名度。在王东的眼里,这座成立于1842年的老牌欧洲大学,是“荷兰的清华”;而在美国人的论述中,这所大学的称号是“欧洲的麻省理工”。 “我没有想到,坪新清现在成了一个国际地标。”龙岗区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杨刚勇深有感触。接受龙岗区发改局的委托,以他为组长的课题组从去年年末开始进行区域合作调研,在实地调研中推出了地图上并不存在的“坪新清”,提出建立“深惠莞产业合作示范区”。 11月12日,NGI联合哈工大深圳研究生院召开了“第三届下一代生态城基础设施体系国际研讨会”。“坪新清”成了这次国际会议的明星,数百次被与会专家提及,成为下一代“生态城”的典型代表。应邀前去演讲的杨刚勇表示:“听了多位荷兰专家提交的专题报告,我的感觉是一次接力。假如将坪新清比喻成一辆汽车,我们的报告是打造出了车型,而生态城的构想则是要为这辆车安装最先进的发动机。” “造城之美”更好的空间取代更多的空间 “白云嶂是一道绿色屏风,丁山河是一条银色腰带,六座水库是项链上的宝石。”陪同实地探访“坪新清”的杨刚勇表示,优美的生态环境让荷兰专家一再感慨。NGI主席玛尔戈女士曾当场表示,建设世界级的“生态城”、“知识城”,“坪新清”是最有条件的合适地点。 “把生态价值转变成绿色的投资价值。”中荷专家在11月提交的第一份研究报告,明确提出了“坪新清”地区的发展原则。“我们追求更好的空间而不是更多的空间,”马丁教授在报告中提出,这块难得的“净地”应当着眼于知识密集型产业而不是劳动密集型产业。 负责空间规划的何新城教授(Neville Mars)在相关报告中,将生态知识城画成了三个直径约3公里的大圈:在坪地中心区建立一个商业中心圈、向东南朝着河流发展,城市建设的高度和密度可以与纽约或香港相媲美;在新圩建立一个对学术界和企业家开放的由世界一流大学组成的大学城圈,研究机构和住宅空区也在这一范围内;包括坪地高桥工业园区和部分附近已经城市化地区的高科技工业圈,将会有强大的科研和创新中心,这里也将包括一所大学和若干研究中心。作为支撑,城市剩余空间还将根据人口状况和城市密度画出大量中型的(直径1公里)和小型的圈(直径500米)。 中外课题组提交的研究报告指出,整个生态知识城的重点是两个开放的大学研究园区。位于新圩坪地交界处附近的第一个园区,重点发展农业食品技术、医疗体育科技;在靠近现在高桥工业园区的第二个园区,则着重发展以下领域:电子信息、生物技术等。马丁表示,经济焦点是创造知识,整个地区都能受益。 玛尔戈女士已经毛遂自荐。在她看来,代尔夫特理工大学是合适的参与者,而且作为欧洲知名的知识城,代尔夫特还是荷兰应用科学研究所、原子能研究中心等一流科研机构的所在地,这些都将是生态知识城的人力资本保证。和代尔夫特理工大学一起入驻的,玛尔戈还着重提到了荷兰皇家科学院。 龙岗区发改局局长张韶辉表示,近年来接待了多批有意落户龙岗的科研院校,只是受制于土地问题未能如愿。除了本月初和深圳市政府签约的香港中文大学,知名学院还包括方正软件学院、华大基因学院等。 “生态知识城,并不仅仅是绿色技术的应用,更重要的是建立起一种发展模型。”何新城接受《深圳商报》采访时表示,生态知识城的面子很好看,但是里子更有可持续性。 在研究报告中,这所“生态知识城”将开发世界上第一个大规模移动智能电网(MSG)。电网中的用户不仅是能源使用者,同样也是能源生产者;网络运营同样可以做到更聪明,24小时的平均负载让电网更经济也更有效率。 荷兰学者提供了本国的示范样本。欧洲的第一个智能电网综合性示范项目出现在霍克尔克Hoogkerk小镇,这个名为“功率匹配城市”的项目得到了欧盟的支持,23个几乎完全连通在一起的家庭,太阳能发电能够卖出能源,而洗衣机会聪明地选择在夜间用电低谷开动马达。另一个更大规模的示范是太阳城荷乌格瓦德Heerhugowarrd,1.2万栋房屋完全依靠自身的太阳能发电。 对于深圳来说,这会是一项值得尝试的技术移植。就在坪地相邻的坪山,比亚迪代表的新能源汽车已经开始展翅,但是能源补充问题依旧是一个软肋。按照荷兰专家提出的解决方案,生态知识城里的停车场里种满了“太阳能充电树”,上班族的电动车只要接上插头,电网就会自动选择低谷期进行充电,这就避免了下班后因为集体充电出现的新用电高峰。 “造城之力”创新极引领珠江东岸 “深圳的下一个高新区在哪里?”龙岗区发改局局长张韶辉一直在思考这一个问题。 单位面积产值高达195亿的深圳市高新区,是创新驱动发展的典型。规划面积105平方公里的“坪新清”,是深圳、惠州和东莞发展一块不可多得的“净地”,重复过去的产业扩张模式显然是对未来的浪费。因此,高位释放“坪新清”的天然优势,引入荷兰因素建设生态知识城是理想途径。“我们还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优势,相邻的龙岗中心城是知识城最有力也是最理想的生活服务支撑。”张韶辉如此表述。 “这里,完全可以成为深圳第二个高新区。”在张韶辉的眼里,深圳受限于地理条件,东进是发展的必然选择,那么“坪新清”完全可以成为珠江东岸的“增长极”所在。在龙岗区的十二五规划征求意见稿中,“坪新清”成为重点发展区域。意见稿明确表示:以坪地高新技术产业园区为核心,联合东莞清溪镇和惠州新墟镇,合作构建总区域面积达105平方公里的坪清新高科技、现代化、生态化区域产业合作示范区。重点发展职业教育、高科技制造、研发设计、产学研一体化和企业孵化,使该园区成为深圳新发展阶段的高新技术发展新基地。 “不仅仅是增长极,还可以是创新极。”王东直言,生态知识城的最大作用是汇聚起高端资源,一流的大学,一流的人才,释放出的能量难以估量。在王东的表述里,“生态知识城”合作区可以分为“先导区、核心区和拓展区”三个圈层。 先导区包括坪地的高桥工业园和新圩的红卫、南坑、红田、约场、东风五村,规划土地面积50平方公里,其中4.2平方公里的高桥工业园是启动区域。核心区则扩大至120平方公里,通过知识溢出、产业辐射作用,将龙岗中心城以及东莞清溪铁场村等包括在内。拓展区进一步扩大至300平方公里,不仅将新圩、清溪全部包括在内,相邻的东莞凤岗也将位居其中。“套用一个中国式的喜庆名字,我认为这个合作区将会唱一出‘新龙凤呈祥’的好戏。”王东对自己的创意颇为自得。 按照中荷专家的估算,这块区域将释放出可观的经济能量。到2015年,20至30平方公里的产业用地,能够贡献300亿元至500亿元的GDP;到2020年,30至50平方公里的产业用地,GDP将能实现1500亿元至2000亿元。按照深圳高新区2009年每平方公里195亿元的单位产出计算,“坪新清”将可达到50%至70%的水准。 更值得称道的是荷兰方面的建设理念。玛尔戈女士多次表示,生态知识城的建设要尽量不推山、不拆建、不砍树。在何新城的报告中,还提出了新颖的“绿领工人”。何为“绿领”?其实就是尽可能为原住民创造就业机会,让他们能够从事生态方面的工作,这些工作包括自然保护区、公园及度假别墅的建设和维护。 “他们是原住民,为什么叫客家?”这是玛尔戈的疑问。 “他们从中原南下,认为自己是客人,所以叫客家。”身为江西客家人的杨刚勇如此回答。“我们来到深圳,成了深圳人,深圳人给自己的定义是新客家人。”听完杨刚勇的回答,玛尔戈有了新的定义:“那么将来在这里工作的荷兰人,是不是同样可以称作新新客家人?” 客家人,新客家人,新新客家人,著名财经评论员金心异表示,这是典型的“包容性增长”,如何共建共享,荷兰的理念值得实践。 “造城之跃”国际合作跨越地域壁垒 “坪新清本身还只是停留在蓝图上,生态知识城可以说是蓝图上的蓝图。说句实在话,生态知识城是一件很美的易碎品。”一位熟知“坪新清”概念的研究者心存疑虑。 “坪新清”概念的问世,让珠三角东岸的区域合作由虚变实。但是从研究领域的规划概念变成三地政府的实际操作,“坪新清”只是刚刚走上起跑线。 “跨市治理是一件充满挑战的事情”,中荷课题组在研究报告中直言,人口密度的增加,这个三角区域的建设成本将逐渐降低,而收益会逐渐提升。研究报告中进一步指出,深圳的发展区域可能吸引信息技术、仿真、娱乐、时装和设计等领域的高技术企业,惠州能吸引生物技术、药物和高技术农业领域的企业,东莞能吸引健康和运动领域的企业,这就能形成一个满意的产业组合。 “荷兰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受到各种各样的自然制约,因此我们更注重和邻居的合作。”在回复《深圳商报》的邮件中,何新城幽默地道出了荷兰的优势。 在国际视野,荷兰专家提供了奥瑞桑德区域以及上莱茵河地区的合作案例。包括13个行政区域的奥瑞桑德案例是丹麦和瑞典的成功合作范本,两国政府工作人员组成的“奥瑞桑德区域委员会”承担着三个角色:政治对话论坛,跨境利益集合点、提升框架条件和发展潜力。涉及德国、法国、瑞士三国五个州的上莱茵地区,由最初的企业非官方合作,最终上升为政府合作,并在2000年成立了上莱茵联席会议。 “就中国而言,中国和新加坡展开合作的苏州工业园,一直是荷兰方面的参照重点。”王东表示,荷兰方面将苏州工业园视作国际合作的典范,并期待着坪新清项目能够成为新的典范。苏州工业园采用政企分开的开发模式,园区管委会负责管理,由中新双方财团合资的中新苏州工业园区开发股份有限公司负责开发招商,在此之上的三层协调机制分别是国家层面的政府联合协调理事会,地方层面的中新双方工作委员会以及部门层面的联系机构。 从愿景到现实,生态知识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马丁教授在报告中提出,深圳、东莞、惠州三地政府要有“长远的眼光”,三方应当尽快签署一个“得到广东省政府和北京中央政府支持”的“一揽子协议”。 许福翰在回复《深圳商报》采访时表示,荷兰广州领事馆十分支持“生态知识城”的建设,坚信这不仅是三地互赢的选择,也是中国和荷兰两国互赢的选择。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个纯学术性的研究,已经引起了荷兰经济事务部的关注。 “采取国际合作,能够加快坪新清的进程,能够跨越行政壁垒的制约。”对于杨刚勇而言,荷兰因素是“坪新清”适时迎来的“催产针”。龙岗区委党校在向政府部门提交的规划意见书中,建议“坪新清”的规划应当引进国际化概念,升级为中国-荷兰两国合作项目,共同建设中国-荷兰“国际生态知识城”。 在这份意见书中,园区规划建设分三步走。第一步,加快深莞惠三市深度合作,启动坪新清合作示范区建设。第二步,在广东省支持下,成立相关管理机构,推进社会管理体制改革先行先试,为更大区域的合作一体化探索新路。第三步,政府深度介入该区域的规划,尽快引入荷兰因素,建设一个国际化水准的科学发展示范区,建设一个世界级的“知识城”、“生态城”。 落子于三地交界处的生态知识城,是“世界范围内的第一个生态发展模型”。何新城接受《深圳商报》记者采访时强调:“这并不是荷兰带给中国的东西,而是一个中国带给世界真正的合作突破。” “我相信,这会是世界级的示范。”在给《深圳商报》的回复中,NGI主席玛尔戈再次重申。(深圳商报记者 钱飞鸣) (本文来源:深圳新闻网 ) 中国规划网深圳12月28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