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全国农村综合改革工作座谈会上,财政部农业司司长王建国表示,从明年起,中央财政按照每村每年150万元的标准,连续支持两年,计划“十三五”期间在全国建成6000个左右美丽乡村。
“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在这期许背后,中国村镇规划的蓝图应如何写就? 不断消逝的村庄 “在快速城镇化的进程中,中国传统乡村秩序正面临重大挑战。”在日前举办的以“村镇规划建设与管理”为主题的第219场中国工程科技论坛上,中国工程院副院长徐德龙指出,城镇发展模式化、公共服务供给不足、乡村生态环境破坏严重,房屋建设质量低下等一系列问题的存在,严重制约了中国农业、农民和农村地区的发展,阻碍了城镇化的持续稳定推进,影响了中国社会经济的发展大局。 不仅如此,“长期扮演着土地保护者角色的农民和农村,随着现代发展而沦为社会极弱势,甚而被视为导致国家与国土失衡的处置对象。”台湾大学建筑与城乡研究发展基金会教授陈育贞说。随着社会、经济两极化的全球趋势的不断加剧,数以万计的农村将在未来十年消失。 与此同时,“未来我国农村将会长期保有相当数量的人口”。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李晓江说。 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办公室主任陈锡文指出,作为一个人口大国,中国城镇化进程所带来的乡村变化,在世界各国都是非典型的。“若不能将中国村庄的规划管理和建设等问题引向正确道路,中国的未来发展将付出很大代价。” 醉翁之意不在酒 “乡村规划必须回归本意,而不是为了给城市贡献更多的建设用地。”然而,令陈锡文感到遗憾的是,近十年多来,中国的乡村规划受到了太多外力与人为因素的干扰。 例如,在城镇和工业的快速发展中,缺少建设用地几乎成为了各地行政主管最为头疼的事情。为了扩大城市建设用地,很多地方采取所谓的“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政策。“这导致很多农村不得不去拆迁,不得不将农村建设成和城市小区一样的多层建筑,也就是很多人讲的逼农民上楼。”陈锡文说。 在他看来,这些让农民过上城里人生活的做法,表面上似乎是为了改善农民的生活和居住条件,但很多地方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其主要目的是让村庄占用更少的土地,而把多出来的土地倒到城里来用。” 在中国的城市建设用地中,工业厂矿用地占比达30%以上。“这在全世界都是罕见的。”陈锡文表示,根据相关制度规定,工矿企业用地的使用期是50年。然而,2013年工商总局统计数据显示,存活期不足5年的企业占了59.2%,存活期超过20年的企业占3.2%,存活超过50年的企业可谓凤毛麟角。 “很多企业死而不僵,净资产早没有了,但所占土地的地价上涨已经足以偿还其债务。”陈锡文指出,中国的城镇化道路由于不合理的制度和不合理的用地,导致了它的需求无限制扩大,大量闲置土地不能被利用。 未来,中国城市建设还要继续。《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提出,2020年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0%左右。“城市自身如果不能科学合理使用土地,那么乡村将始终处在为城市建设被迫出让土地的过程中,这个矛盾会不断循环下去。”陈锡文说。 规划让农民来编 “中国传统乡村长期处在自治状态,即使在计划经济时期,乡村也从未形成以集体消费为基础的福利社会。”伦敦大学学院巴特利特规划学院教授吴缚龙指出,“在这种状况下实施村庄规划非常困难,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是,这是谁的规划?由谁来实施?” “乡村规划的重点是要改革创新。”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总经济师赵晖坦言,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乡村规划制定完成后,便成了送书下乡的活动,“没有人去看,也没有人去用”。 在赵晖看来,若让规划真正起到指导作用,就必须让农民自己来编。“农民主体村庄规划编制的优点在于,符合村庄实际,符合农民需求,既省钱,又能很好实施。” “新一轮的村庄整治规划应当是社区规划,实施主体可能是村民和村民的集体组织,应当充分适应乡村的人口和社会的变化,对公共物品供给提出方案。”吴缚龙说。 更为关键的是,规划一定要贴近农民的生产生活。“毕竟大多数村庄是给农民过日子用的,而不是供人参观和旅游的。”陈锡文指出,“对于农村的老百姓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实用、经济、节能、环保。”
陈锡文强调,美丽乡村各有各的美法,有山有水固然很好,如果当地不具备这种条件,也绝不能苛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