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发展面临重构着的亚洲城市体系和世界城市体系的全球背景。同时，中国整体处于城市化中后期，在未来十年中，中国城市化水平将从50%上升到60%，继续有大量人口进入城市，包括向上海和长三角地区集聚。这两个基本力量构成上海城市发展的基本背景，因此，上海城市转型发展的任务就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要率先推动协调城乡关系，促进社会整合，减少城市内部的社会分化；第二，上海作为一个新兴经济体的现代大都市，需要以追赶亚洲领先城市为目标，在产业链升级上展开竞争，并努力塑造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竞争力。根据国外和国内城市转型发展的主要经验，笔者提出推动上海城市转型发展的主要建议包括以下五个方面：

　　经济转型

　　城市转型的核心是经济转型。从产业转型的基本规律看，上海应该从生产制造业为产业主体的城市转变成为以现代服务业和生活服务业为产业主体的城市，在此基础上使城市发展从生产驱动、出口驱动和投资驱动，转变成为服务驱动和消费驱动，通过高品质的生产服务业和生活服务业的发展，来提高对经济的管控能力，并提高城市生活的品质和质量。经济转型要求上海推动金融中心、航运中心和贸易中心建设，发展创意产业，发展各类现代服务业；要求上海推动信息产业的深化发展，建设智慧城市；也要求建设与国际大都市相适应的教育、文化和旅游产业，老年产业、医疗健康保险和个人家庭的社会服务业，等等。

　　在世界和亚洲城市产业分工体系重构的背景下，推动上海的科技创新和新兴产业发展尤其重要。通过科技创新和加强科技成果转化应用，有利于促进新兴战略性产业，包括云计算、物联网、新能源等产业的发展。因此，创新驱动的经济转型将是上海经济竞争力的根本出路。创新驱动需要人才的集聚。大量移民人口涌入但是技能工人不足，限制了城市产业升级。因此，促进城市经济转型，应重视增强和发挥人力资本的作用，一方面要增强教育培训，一方面要极大地吸引人才、发挥人才作用，从而将增强人力资本作为上海经济转型发展的优势资源。

　　空间转型

　　随着新城建设和一些重点城镇建设，以及联结中心城区和各郊区城镇的轨道交通体系和高速交通体系的建设，上海将继续从单中心的城市过渡到多个城市所组成的大都市地区。随着产业转移到郊区和周边城市，也要求城市和郊区、核心城市和周边城市加强相互联系和合作，在整个长三角地区内促进城市群的同城化和整体联动，并通过城市空间结构的变化来增强区域整体竞争能力。

　　在都市区空间形态的多中心化过程中，也伴随着土地利用的变化、城乡关系的调整以及相关社会事业的发展。例如在郊区发展和新城建设过程中形成大量人口集聚区，这也要求教育、卫生、文化、体育等公共服务事业的相应改善。城乡空间形态的调整，也要求改变传统二元性的城市体制和城乡关系，促进实现城乡发展和区域治理的一体化。

　　社会转型

　　在城市化过程中的社会分化构成上海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巨大挑战。上海面临900万的外来人口和本地居民的二元性结构，也同时存在都市区内部城市管理体制和农村管理体制的二元性结构。上海本地居民社会结构形态呈现橄榄形，而移民带来中下阶层的人口数量膨胀，带来社会结构“向下沉降”。本地居民和外来人口的制度壁垒和社会壁垒，也使社会结构“内部断裂”。因此，城市社会转型需要破解城乡二元结构，破解本地居民和农民工形成的新二元结构，并构建一个更加社会整合的一体化城市体制。

　　相对于传统城市发展更加重视经济发展，城市转型发展则应该更加重视社会发展，更加重视就业、住房、保障、教育、健康等社会事业的进步，满足人民群众的利益需求，提高民生福利，增进城市居民生活的幸福感，成为城市社会转型的重要目标。

　　对于城市社会转型来说，更深层次的意义在于对社会运行机制的塑造，在于对现代城市治理结构的塑造。上海是中国社会生活发育程度最高的城市，也应该在社会体制的改革建设上走在全国的最前列。此外，重视城市文化发展也是城市社会转型的重要内容。

　　绿色转型

　　上海的转型发展应该走出一条低碳城市的绿色发展道路，在向低碳社会的转型过程中，在低碳技术、低碳创新、低碳产业体系领域发挥引领作用，确立起低碳城市发展的典范。特别是在全球生产体系日益向可持续发展和低碳规则体系转变之后，率先适应世界的绿色规则体系，城市发展才能够获得在新的全球分工和竞争体系中的竞争力。

　　上海城市发展实现绿色转型，要求城市的经济生产结构、社会生活方式、社会组织方式、制度和政策体系的整体转型。产业结构的调整应该有利于向低碳产业转化，有利于发展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的产业体系。特别是上海的郊区和新城地区，应该推动紧凑城市建设，提升城市的可持续发展能力。紧凑的城市空间结构是城市效率与生态发展的结合，为城乡和谐宜居社会创造了条件。同时，城市绿色转型本质上是生产和生活双重的低碳化和绿色化，因此，绿色教育、低碳知识普及、舆论宣传等手段至关重要，要引导全社会树立正确的消费观，形成可持续消费的生活方式。

　　治理转型

　　城市转型客观要求管理和治理能力的提升，也需要通过治理转型来提供城市发展的推动力。对上海城市管理而言，要求改变传统粗放型的发展模式，向更加规范性、法治化的城市管理转变。各种城市运行安全例如建筑安全、食品安全等等问题的出现，其实质在于经济生产组织方式和用工方式的非正规化、非标准化。因此城市管理转型需要通过完善的法治环境、完善的标准化管理、标准化运营来进行城市规范管理。通过法治化和标准化实现规范的城市发展，也使上海城市运行的质量提高。

　　向现代城市转变的城市管理转型还包括充分利用信息化手段提升城市发展的能力，建设智慧城市。城市管理是上海相对我国其他城市的重要优势，但上海的城市管理与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相比还有很大距离。因此，在城市商务成本不断提高的情况下，需要通过城市管理转型，提升上海的城市管理优势，这也是向现代城市转变的必然要求。

　　城市治理转型意味着让城市的建设者能够对城市建设发展有更大的推动作用。促进城市发展的公共参与，发展住民参与和住民引导的城市治理改革，也构成上海发展成功转型的力量源泉。这也说明，在解决城市化过程中，各种发展问题更需要民间公益组织（NGO）和社区组织（CBO）等的参与，另外也需要国际组织和邻里或互助组织的帮助，即需要政府、外界和市场的通力合作。

　　城市经济转型、空间转型、社会转型、绿色转型和治理转型这“五大转型”，构成了相互联系、相互推动的“转型之轮”，并推动上海在深化全球联系和全球竞争中不断自我提升，不断发挥对长三角区域发展和国家发展的带动能力。

　　对于促进城市的转型发展，上海可以建立一个目标体系和年度评估报告，这样可以在未来的每一年中，合理衡量转型发展在哪些方面有了进步，有了多少进步；在哪些方面进步缓慢，和存在什么困难。（作者为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教授）

   （编辑：赵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