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通车,这简直难以想象。摄于2007年。
从老城门门洞中找到了设计灵感;但这种虚实转换似乎并不如设想中那么自然和顺畅, 因为这一带糟糕的交通状况,民间多把它戏称为“三座大山”。
西直门南大街15号楼,北侧紧邻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秦杰家住在这栋建设于上世纪90年代的板楼的东北把角,西直门的全貌一览无余——准确地说是西直门立交桥——“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七点半左右,车流一直都保持在20迈的速度,特别是南北方向。你说它是个死点吧,它还缓慢地挪动着……” “交通”,一直是讲述西直门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历史上,这里就是一个交通枢纽,在进城与出城之间转换。从元朝开始,要去西山游玩就必须经过此门。1965年,尹钧科到北京大学报到,先是从北京站坐11路无轨电车到西直门瓮城下车,再换乘32路到北大:“西直门是我见到的第一座城楼,高大宏伟,印象很深。我当时意识到,这就是首都啊。” 消失的城门与退役的站房 和其他城门相比,西直门形制特殊。古建筑学家罗哲文在《西直门的拆除》一文中解释:“西直门……是北京古城中罕有的正方形瓮城,且很多历史事件都在这里发生,保存也很完整,价值较高,专家学者和文物主管部门都想把它保存下来。因此在宣布北京城墙开拆之后,一直未动它。1969年夏,厄运来了,为了修铁路(按:指环线地铁),西直门瓮城必须拆除。本来已成了‘破四旧’对象,只是由于拆除非常费力,所以‘文革’初期还无人顾及。” “现在,还有谁知道和义门呢?还有水门。这指的可都是西直门。”秦杰指着窗外的西直门立交桥说。如今,在那座消失的城门之上,每时每刻,盘旋交错的道路上,车辆正流往不同的方向。1969年,拆除西直门瓮城时,在城台之下,埋藏了六百多年的元大都和义门得以重见天日。 “水门”的历史牵扯了老北京的命脉。“玉泉山的水好”,西直门曾是专供皇宫用水的运输通道;同时,每天天还没亮,西直门外就聚集了一批卖水人,等待着城门开启,走街串巷吆喝着卖“甜水”。 1909年,近代交通开始在西直门擦过。北京北站老站长韩英奎说:“这可是詹天佑修的西直门火车站,作为京张铁路上的一个站点。环绕车站的转河后来在修建地铁时被填埋,还有东边的太平湖,人们知道它是因为老舍。”现在北京北站1号站台的深处,还保留着原西直门火车站的旧站房,站房入口为三孔外券廊,绕到站房侧面,淡黄色的外墙上显出“平绥铁路西直门车站”几个大字——现在,这处站房,成了众多影视剧涉及火车故事的外景地。 两区交界地带的野性和“匪气” “这里也是一个垃圾转运处,以前西直门外有头条、二条、三条。它们不够胡同的级别,住在这里的人最早都是依靠垃圾为生。”在秦杰看来,西直门外一带是颇有野性和“匪气”的地方,“我听老人们说,‘一二·九’运动的时候,学生们走到西直门,城门紧闭,城外的老百姓就告诉他们,因为城门高厚,城门下有空隙,身材娇小的女学生可以钻过去……” 秦杰觉得这种野性有一些历史传承的痕迹:“以前西直门外高梁河边的高梁桥鬼市,和潘家园鬼市齐名的,我小时候父亲经常带着我去‘淘宝’。我印象比较深的是钢笔、收音机,估计是从大学里面收来的。”秦杰用“淘宝捡漏某种精致的生活方式”来形容对于高梁桥鬼市的印象,而对他来说,在高梁河游泳也是深刻的儿时记忆,“现在,高梁河就是一条臭水沟、死河。”高梁桥鬼市前几年有抬头的迹象,“这里是海淀、西城两区的交界处,建筑工地多,民工也多,就有了鬼市的市场。” “你不觉得西直门外现在经常能看到卖假发票、卖假药的吗?”秦杰反问,因为在这一带,西直门是一个绝对的交通枢纽,动物园批发市场、展览馆、北京北站、地铁2号线、城铁13号线、地铁4号线等交织、叠加,南来北往的人们永远都涌动着匆匆的脚步。 梗阻:城市盲肠,或者被时间刨光 在西直门地铁站改造之前,13号线路和2号线之间的换乘,是很多人难忘的记忆。出行高峰时段,在栏杆切割出的曲折的换乘通道间缓缓移动,有时能耗时十多分钟。那时,如果站在高处俯瞰,长长的队伍在蜿蜒的通道里蠕动,就如同梗阻的城市盲肠;而进入2号线地铁入口,那漫长的上下楼台阶,已被时间和脚步磨得溜光。 如果你看到一张三十年前的老照片,那是1980年底,北京第一座三层立交桥西直门立交桥建成通车的时候,二环路主干道上只有行驶的几辆车,很难将那个场景和如今西直门立交桥上20迈的挪移速度对应起来。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研究员陈军坦言:“北京错过了一个历史机会。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应该大力发展地下交通,编织城市地下交通网。但是,那个时候,我们在城市规划中发展突出的是高架立交桥和环路。私家车一下子发展起来,所有的车都被堵在了路上。” 这也许可以解释西直门立交桥上的通行速度。关于西直门立交桥的段子太多,无论是“世界第九大奇迹”,类似于中国结式的复杂设计,还是“曾经每月20日前后,西直门桥一定会堵车,因为21日是停机日,西直门桥旁边有移动的营业厅,前来缴费的人,把车都停到了西直门立交桥上”。 关于综合开发利用的“糊涂账” 陈军曾经研究过城市人口和城市规划之间的关系:“例如13号线沿线,就有众多的就业人口,他们要进城工作,当时修13号线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富人会关心哪里又修了高速路,哪里又修了环行线,开车方不方便。穷人关心哪里又修了地铁,哪里又开了公交专用道,走哪里更安全了。” 在陈军看来,在西直门,有钱的没钱的都要在这里聚散。“西直门这个交通枢纽,应该承担更多的综合功能,它本身应该就是一个就业空间。交通枢纽,要强调土地的综合利用。而我们建设地铁的时候,是一种反历史的条件,把它当做一个单纯的车站。后来认识到这个问题,所以西直门不断改造。但是立交桥已经修好了,要改造还要躲开下面那个基础,还要考虑沉降——北京的地下又是一本糊涂账,地下的产权不明晰,这涉及到各个部门的协调。” 被人们戏称为“三座大山”的西环广场是对西直门交通枢纽进行综合开发利用的一个尝试,但是现在,它面对的大多数也是匆匆的人群。秦杰家距离西环广场的直线距离只有500米左右,但是他说:“买东西不如去阜成门、官园。西环广场就是留给过路客的,我从来没去过那里。”他指着窗外,“那里”醒目地矗立在消失的城门之上。 ■ 区域定位 一定要有多层次多元化 ●陈军,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研究员 如果从一个大的区域来看,西直门地处中关村和金融街两大功能区以及中央政务区的交叉点上,可以同时接收三个区域的辐射,吸收三方的资源;同时,西直门规划为北京的交通枢纽,交通地位也无可替代,从这里可以方便快捷地抵达各方。但也因此,西直门注定了要远离三个区域的核心,由于交通枢纽和附近批发市场的功能特点,导致区域人流量过大,区域承受困难,交通拥堵等等。这里的商业氛围也不是很成熟。这些都是西直门不得不面临的尴尬。 西直门一带的改造还在进行中,一些平房区在消失,高楼建起来。也有“动批”(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这样的,属于西直门的商业特色。在我看来,一个城市的魅力,在于它是丰富多彩的,越是高端的城市,它的金字塔底座越大。一些适合贫困人群生存的公共空间配套资源,不能完全被所谓的城市环境整治挤压、侵占;小商品市场也不能被完全清除出城区,比如东三环团结湖附近有个小天宇市场,当时也说要整治,我们希望它保留下来,多层次多元化的东西一定要有。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曹燕 本版摄影(除署名外)/本报记者 李飞 中国规划网北京12月8日电 (责任编辑:白雪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