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拆迁而引发的一些悲剧事件不断被媒体披露,国务院的新拆迁条例正在征求意见中。按照我们目前成片改造的开发模式,建设必然有大片拆迁,而大片拆迁时强拆即使所占比例不大,绝对数字也会不少。新拆迁条例经过多轮博弈后终究会推出,并标志着拆迁政策转变的开始。
即使不涉及政策因素,现在的大拆大建过程也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巴黎在奥斯曼时代后,东京从70年代后,台北从80年代后,由经济高速发展带动的城市大规模更新也便渐渐被小修小补的局部建设所代替。或迟或早,我们会进入“后拆迁时代”。“后拆迁时代”并不意味着不再有拆迁,而是大拆大建不再是城市发展的常态。下面提到的就是对“后拆迁时代”一些可能性的设想。
东京模式
国人对东京模式反感的肯定远远超过喜欢的。那种密密扎扎的小房子地毯式无孔不入地布满城市中心区之外的大部分地方,几乎每条主要街道的背后都布满着它们,而且无休无止,侵蚀掉大部分绿地和活动空间。从Google Earth上看,其肌理很难让人不联想起在中国大城市曾普遍存在,这几年大幅度减少了的棚户区。
Google Earth上的东京居住区
然而,走近了看,这种肌理和棚户区的差别便显现了出来。巷道整洁,房子也收拾得干净利索。房子的风格主要是钢结构石棉瓦和波纹瓦坡屋顶的住宅,但也偶尔会有惊喜,比如塚本由晴、藤本壮介等新锐建筑师设计的住宅,内敛、精致而适于居住。
塚本由晴的住宅兼私人工作室
东京住宅区景象(图片来源于网络,出处见水印)
东京住宅区景象(图片来源:http://xtz1220.blog.163.com/)
原因很简单,东京小房子里的居民很清楚自己居住的这片地方尽管拥挤简陋,但却是自己真实的栖身之所。所以会有自发的修护、改造和更新,某些更新可以为藤本壮介这样的新锐建筑师提供展示自己的机会。国内大城市的棚户区居民却有很强的临时居住感,居民不知道什么时候房子会被拆迁,届时纵使你刚刚花五位数或者六位数的钱将房屋从里到外翻修一新,也得不到更多的拆迁补偿。居民宁可搭建布满庭院、恶化居住环境而且粗陋的临时房屋,因为这些或多或少能让自己在拆迁时获得更多补偿。
也就是说,“后拆迁时代”政策引导得力,一些区域的自发更新并非不可能。
但东京模式的弱点也非常明显。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地块越分割越小、越细碎,而肌理越来越密以至于失去了宝贵的室外空间。阿尔多·罗西在《城市建筑》中引用波诺里的研究,以80年为界限政府周期性介入的设想。而介入也有两种可能,收购最严重的部分或者土地完全收回重新分割。
台译本《城市建筑》中引用的波诺里对城市更新的设想
改良的波诺里模式
这种改良模式来自于罗西引用的波诺里的第一方案,但可以在政府的引导下由居民自愿进行。希望改造的几户相邻地块居民联合改建。改建的房屋容积率不小于原来的情况,并可以通过政策引导适当加以奖励。建筑密度不大于原来,甚至可以规定再苛刻些,不大于原来的80%。而不愿意参与联合的可以不参与此类改建活动。对于联合改建的房屋与周边房屋的关系,可以通过规划政策的详细制定而得到解决。
这样的自发更新既保留了东京模式的一些优点,也有助于生活条件的改善。其中的很多细节可以在实行的过程中逐渐完善。
大部分棚户区可能已经积重难返,但体现城市特色,但还没必要划归历史保护建筑的一些老街区,通过这种方式实现有机更新,应不失为一条可行的道路。
防火规范的修订
这种自发更新的模式首先需要面对的是与现行防火规范的矛盾。现行防火规范如果每栋几百平米,甚至一百平米都不到的小房子四面要留出6米(最少3.5米)的消防间距是难以实现的,即使按照另外的条文,一定数量的建筑成组计算与其他建筑组之间的消防间距,由于房屋权属的不同,建造时间各异,执行起来的难度也可想而知。所以推行这种更新模式需要配套防火规范的修订,在保证消防安全的前提下保证社区自我更新的可能性。
规划工作的重新定位
这种设想使规划工作的内容与现在的习惯差别明显。一方面,规划对空间的大幅度大尺度影响会明显减弱,规划的作用可能会集中在小规模针灸式的空间局部改造。规划工作对形式的重视势必进一步减弱,但对很多一时看不到明显效果的内容却要耗费很多琐碎而细致的工夫。
另外,地方政府告别土地财政等问题超出了我论述的能力,但肯定也是影响之一。在当前的环境下,这种“后拆迁时代”的设想不大可能马上实现,但与现在的政策总体思路没有大的矛盾。对于不远的未来可以大胆设想,谨慎乐观。中国规划网北京1月14日电
(责任编辑:白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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