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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兴,一把紫砂壶走世界

时间:2019-07-12 11:14来源:中国城市文化网 作者:为之

宜兴紫砂
宜兴紫砂

  “世界上只有一把紫砂壶,它的名字叫宜兴。”这是让宜兴人倍感自豪的城市名片,尽管宜兴不是紫砂的唯一产地,但是没有哪个城市,像宜兴那样,和紫砂的关联那么深,紫砂,就像是静静地流淌在这个城市血脉深处的血液。

  如同西湖之于杭州,火锅之于重庆,紫砂成全了宜兴的名片,宜兴人也把紫砂当宝贝。尽管宜兴已经从传统走向现代,但紫砂依然是宜兴最响亮的城市名片名片。

 

  今年6月初,一把1948年顾景舟制、吴湖帆书画“相明石瓢壶”依然以1232万元创出紫砂壶拍卖世界纪录,紫砂壶在国内受到热捧,宜兴紫砂名家借助各个城市的会展平台,举行与紫砂文化有关的紫砂壶品鉴会、紫砂工艺讲座、紫砂巨匠与壶迷壶友见面会等,鼎力推进了紫砂文化的传播。

  从传统走向现代
  紫砂制陶在宜兴的经济领域已经不再是主角。按照宜兴人的说法,紫砂对于宜兴财政的贡献“可以忽略不计”。在八九十年代兴起的环保产业,电线电缆和纺织化纤,已经成为宜兴的支柱产业。
  但紫砂仍然是宜兴的特色产业,且是宜兴紫砂发祥地丁蜀镇的主要产业。“名壶莫妙于砂,壶之精者又莫过于阳羡(宜兴古称)”明代文学家李渔对宜兴紫砂壶如此评价。根据宜兴考古发掘,此地陶瓷农业生产已经有7300年以上历史。宜兴紫砂工艺始于北宋,盛于明清,繁荣于当今。集书画、诗文、篆刻、雕塑于一体,成为独步世界的艺术品。
  “但它是个富民产业,丁蜀以及丁蜀周边的乡镇从事紫砂及相关产业的人不下20万。” 宜兴紫砂行业协会文化专委会副主任何小兵说,“从采矿,矿料加工,制作,分销商,彩印包装,到物流,解决了多少人的就业问题。”
  紫砂以及制陶给宜兴城带来了历史性的声誉,丁蜀镇因此也长期是宜兴最发达的地区。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这里仍是宜兴最繁华的集镇,其富裕程度超过宜兴城区。当周围的乡镇还在纯农业经济时代摸索时,丁蜀镇就凭靠江苏省宜兴陶瓷公司,成为宜兴第一镇。彼时的丁山街上比宜兴县城繁华。陶瓷公司的男职工们,是宜兴县城里国有企业女工们争抢的对象。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婚姻搭配属于门当户对。直到1990年代中期,宜兴市的副市长和陶瓷公司的厂长还可以平级调动。
  国企改革让陶瓷公司的工人们经历了落毛凤凰不如鸡的巨大跌落。制陶者们又回到了手工作坊时代。改制之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如今成名的“大师”们,当年多是陶瓷公司里的管理和技术骨干。在国企时代,所有外面的订单都直接下到陶瓷公司,个体制陶者几乎没有任何市场。但现在,所有人都必须各自开发自己的销售渠道,在淘宝上吆喝他们的作品。
  1992年起,宜兴市率先在江苏实行产权制度改革,在“苏南模式”中发展壮大起来的乡镇企业进入“黄金时代”,一批民营企业迅速崛起。
  那些在农耕中摸索的乡镇找到了各自的灵感。全国唯一的国家级环保产业科技园,以及省级宜兴经济开发区、省级陶瓷工业园和官林、高塍等多个工业集中区建立起来。电线电缆、环保设备、精细化工等八大优势产业集群业已形成规模。2009年宜兴电线电缆企业销售收入418.6亿元,占全国市场份额超过10%;环保装备企业被列入江苏省重点培育的百家产业集群和首批江苏省“两化融合”试验区。

  古南街的制壶人
  紫砂天价也刺激着宜兴的制壶人坚守着这个行当。做壶的人其实不比过去少,他们只是搬到了丁蜀镇上。
  在丁蜀镇古南街,仍保留着江南小镇的风貌。相传为春秋越国智士范蠡修建的古老蠡河,泛出淤泥的青灰色。在漫长的岁月里,宜兴的窑货通过这条人工运河,源源不断运往外面的世界。在伊呀呀的越剧声中,一批留守的制壶人在祖传的老房子里继续他们的营生。
  蠡河边上停满了大小木船,等待把南街的陶瓷运往四面八方。这里曾走出过制壶大师朱可心、裴石民和无数制陶艺人。但现在,这里只留下一些铁打的故居招牌,诉说着过往的繁华。
  贺伟文是宜兴紫砂名人黄玖渡的孙女婿。黄玖渡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过世,贺伟文和妻子黄勤没有得到祖辈的真传。在1990年代下岗后,贺伟文夫妇跟着街上另一位制壶名家的女儿一起,学起了制壶这门手艺。
  选料,做泥,做壶,这是制作紫砂壶的三个核心环节。贺伟文使用的泥料均价在几十元左右,“我们做这个壶不容易,”他说,从打泥片开始,在诸如掌握水分含量软硬度这些细节上很耗费工夫。打泥条,开深筒,很多上面都需要时间。精挑细选,修修补补,一只精美细腻的紫砂壶在每个环节都需要心思。贺伟文特别得意于自己的深筒,“我每个深筒都打得非常好,手工打的嘛。打得不满意,做一个新的样子,对它没有感觉就废了重新做。”
  平均下来,一个简单的壶大约三天时间。“但是很难说要用多久能做成一个壶。一个礼拜还没做出来也很正常。”贺伟文说,也有快手一天能做一个。但他不做那种简单快捷商品壶,“就看你工艺复杂不复杂,它不是一个机械化的东西。”
 

 

  虽然制壶卖壶,贺伟文和黄勤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商人。“紫砂壶不是一般商品,它是艺术品。这一行业只是一个职业,我们靠它吃饭。”贺伟文并不热心于经营的事,宜兴市里办的博览会文化节是紫砂壶的大集,他也懒得去。
  偶尔也有散客来到古南街的家里,当然这样的情况极少。做壶十几年里他感觉生意也一直“不咸不淡,没觉得哪年特别好”,贺伟文说他们的壶售价一般在一千五六左右。一个月不紧不慢地做上几把,一年下来,夫妻俩约摸着能挣十万左右。

  “这行赚大钱的人少,一把壶买上几百万的能有几个?” 有人一年到头坐在家里做壶,价格便宜,但可以走量。贺伟文说他们不愿意把自己弄成那样。
  不少制壶者都去“考证”——从助理工艺美术师到研究员级高级工艺美术师。那张资格证书摆在紫砂壶的盒子里,在很多人看来对提高售价颇有益处。贺伟文至今也没有参加那个职称考试,“那个东西未必对所有人都适用,条条大路通罗马。”
  2005年,宜兴暂时停止了对黄龙山紫砂矿的开采,这一举动曾被舆论解读为“紫砂矿濒临枯竭”,但事实上,紫砂尚无断炊之虞。宜兴地矿局(现建制纳入宜兴国土资源局)有资料显示,江苏省地质部门1989年探明,在宜兴市丁蜀镇有一总开采量为779.8万吨的陶土新矿点,其中紫砂泥约42万吨。从宜兴实际开采的紫砂矿数量看,这一矿产资源丰富,这还不包括没有探明储量的紫砂矿藏。
  知情人士介绍,在宜兴丁蜀镇,十五公斤重的商品紫砂泥目前一般在300元至500元之间,绝大部分紫砂艺人使用这种商品紫砂泥,真正采用紫砂原矿自行练泥然后用于生产紫砂壶的紫砂艺人凤毛麟角。事实上,许多紫砂艺人都会在自己的作坊里陈列一些紫砂原矿做做样子,以便表明其所制紫砂壶“货真价实”。
  紫砂的旧街风味

 

  玩紫砂壶讲究包浆。所谓包浆,指的是经过长年久月之后,在壶的表面会形成一层自然的光泽。宜兴亦有它的包浆味,写在街头行人一张张漫不经心的脸上。这里没有大都市里惯见的焦虑匆忙,人们的表情如老照片中祖辈们一样安宁恬静。

宜兴老街

  靠在太湖西北角的宜兴地处沪宁杭三角的中心位置,如今高速四通八达,从这里到沪宁杭都不过一小时的车程。在历史上,宜兴却因交通不利曾长期如紫砂壶般封闭。如今127万人栖居在这块2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作为一个县级市,宜兴在城市规模上和人口上都已远远超越一些北方地区的地级市。
  诸多宜兴的地标建筑,在旧城改造中已被拆除。如今只能在道路两旁的长廊老照片上见到。学者徐建亚感叹,如果宜兴选择“留老城,建新城”,今天的宜兴或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徐建亚指着远处的空气说,这里原来是沁园,那里原来是相国牌坊。那些都是宜兴曾经的地标,但是现在都已成记忆。
  59岁的徐建亚保留了旧式文人的一些习惯。比如出门一定带上纸扇,纸扇上是他自己的网名“民主之风”。说起宜兴城,他能从旧石器时代的古窑址一路讲到现如今紫砂炒出千万高价。徐建亚曾参与编写《宜兴县志》,任《物资志》主编,关于宜兴的诗句典故皆能随手拈来。
  在宜兴,有学问的人最受尊敬。古宜兴崇尚耕读传家,在人才辈出的江南,宜兴人仍可为他们惊人的名人数量倍感骄傲。在帝王时代,宜兴出了385个进士和十几位将军。在民国以后的现代教育系统中,一百多位大学校长和25位两院院士皆为宜兴籍。
  在国内教育界,有“无宜不成校”一说。近万名宜兴籍教授,分布于全国高校的不同院系。从院士教授所在的领域看,有心理学奠基人,亦有物理学专家。中国高教部部长、清华大学校长蒋南翔和台湾教育部次长、台湾大学校长虞兆中,出生于宜兴高塍镇的同一条街上。
  老城区的诸多景致都已在再造宜兴的那股风潮中被拆掉。替代老地标的是市政府斥资修建的一批公共设施,他们造就了宜兴的广场文化。现在,在宜城步行十几分钟就能看到一个广场绿地。建于上世纪20年代的老体育场如今被翻新,成为宜兴人早间活动的集散地。人们牵着小狗,悠闲漫步在环形跑道上。有男人穿着睡衣,在道边石凳上翘起二郎腿,边摘菜边打量过往的路人。
 

  (责任编辑:玮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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